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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大来说,如今的金州是一个十分殊的存在,虽大仍坚持认为地是属于本国的领土,实际上在几年之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对金州的控制权。在经另两国的复争夺之后,如今是汉掌控着这个地方,而大却无力出兵夺控制权,不得不过派驻使的方来宣示自己仍对金州地区具有一定的影响力。

    大这种尴尬的处境自是让岳永寿在金州的差充满了种种不便,一方面他身为臣需要尽力维护大的颜面,不能承认金州的归属权已经落在汉手中;另一方面他所肩负的使又要有于地的实际占领,毕竟大需要汉在辽东方拖住清军的一部分武装力量,以减轻方边境所承受的军压力。

    当对于维护大颜面的务,岳永寿趣地现得十分低调,为他来这里没多久便已经识到汉在金州投入了大量资源,且将这里作为自己的领地在悉心经营,绝无可能再将地归还给大。如一定要跟汉人调这里的归属权,纯粹是自讨没趣,而且还有可能会惹怒汉人,影响到真要的另一项务。

    岳永寿实也不是白汉为何要跟满清对着干,这两国隔数千里,都是近年才立国家,本谈不上有什恩怨可言,汉却硬是将军队派到这里跟清军对峙,双方这一打就是数年,甚至在金州打不够,还去朝鲜开辟了二战场继续过招。

    按照汉官方给出的说法,之所以要与满清开战,是要维护汉人的地,顺便也以来维持与大的良关。不过岳永寿不信汉官方的说辞,他认为以汉精于算计的行风格,岂会白白为人忙,出兵占领金州是出于自身的益考量,而不是什为了大的汉人之类冠冕堂皇的理。

    至于维持与大的良关就更讽刺了,汉既不打算把抢来的金州还给大,也没有让大出兵到金州驻防的思,就这硬生生地把金州吞进了自己肚子里,这哪有考虑过大的感受。包括汉与大后来过协议结成的战略同盟,在岳永寿来也是汉人为了在辽东行方便而使出的一记花招而已,对金州的归属权没有产生何有于大的影响。

    便岳永寿对汉所的面文章心肚,他也不能对有言语上的抱怨。这除了考虑到汉以“办经费”名义他供的灰色收入之,更要的是大仍需要汉在辽东继续耗着满清。如汉不能持对满清的军压力,守估计满清能投到大方的兵力至少会而增多两到三万人,而且增加的这部分人马本上都是真具备战斗力的一线部队,一旦出现在大边境,就味着本就脆弱的边防将要面对更为沉的打击。

    所以大不仅要违心地允许汉在金州驻军? 还得望汉军三不时地跟清军过过招? 打上几场,以证满清不会将驻扎在金州地峡对面的几万清军抽调去的地方部署。对大来说理的况? 莫过于汉继续增兵金州? 后跟满清拼个死我? 两败俱伤? 到时候许大就可以渔翁得? 趁机杀辽东。

    不过如今辽东的局势对大来说可不理,汉军虽在入冬对辽东岸发动了近年少有的大规模袭击行动? 依没能组织满清弃在这个冬下入侵大。而且攻入大的清军兵力,所攻克的地区? 以从大掳走的人口和财富,也都是创下了历年之。

    满清不理会汉在辽东岸开的行动,打的? 我打我的,在较量中真吃疼的却是大。满清在辽东所损失的人口和财富? 之后便统统变本加厉从大捞来了。这两国在这个冬都是捞得盆满钵满,而大却成了唯一输家,这样的结局可谓极为讽刺。

    偏偏大还无法将责归结到汉身上,毕竟汉在冬季的确实打实地满清占领的地区派出了军队? 甚至为还在金州地峡摆出佯攻的架势,与清军狠狠地打了几场? 这都是岳永寿在金州亲眼所见,也无法责汉没有尽力去拖住清军。而之后清军破关下,大也没有尝试汉援,自也怨不得汉见死不救。

    真让岳永寿在的是,满清竟派了使来汉申请停战和谈,尽一陈一鑫给怼跑了,这可不是什兆头。他所在之双方从未有过关于停战和谈的触,满清如动了这样的心思,一旦说服汉受停战,对于大就将是一个大的噩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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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岳永寿还寄希望于陈一鑫的坚决态度会让满清打消这个念头,孰没过几陈一鑫便离开金州山东去了。汉官方给出的说法,陈一鑫是要去主持赈济难民的务,岳永寿却没这简单,汉多半是要趁火打劫,在陷入战乱的山东大捞处。

    不过陈一鑫山东的时候没有将金州驻军大举调走,这也让岳永寿稍稍心了一,起码这预示了汉暂时不会在登州起兵作乱。而他在送京城的奏折中,也说了满清汉请停战的消息,醒朝廷注汉在山东的动——这两国停战之后腾出兵力的可不止满清一方,汉也同样如,汉会不会生出的念头。

    京城的示还没送到金州,这边就又有了况,上来拜访陈一鑫的清军使又来了,而这竟没赶走,钱敦对见之后,竟允许对方在金州住了下来,这就让岳永寿嗅到了不妙的味。

    岳永寿派到金州的时候,这里便已经是陈一鑫主,所以他与近才从朝鲜赶过来的钱敦不算太熟悉。他钱敦麾下的部队便是汉军中的王牌部队,而这支部队在辽东和朝鲜曾跟清军交手多,有着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钱敦在对待满清的立场上是不是靠得住,岳永寿实也不太清楚,所以当他听说钱敦安排满清使在关岭住下来,立时便坐不住了。

    岳永寿本来去找满清使当面过招,一这金州如今是汉人说了算,如自己打上门去找麻烦,似乎有点不给汉人面子。而且这满清使是否带了武装护卫也不清楚,万一找上门去没打过对方,岂不是丢了大的脸面。

    稳妥起见,岳永寿还是选择了来见钱敦,探一探满清使的来和汉官方的态度,再考虑下来的应对之策。

    钱敦对于岳永寿闻讯赶来不奇怪,他故没有对封锁有关尚青的消息,要大使臣不是又聋又瞎,就应该会立出应。岳永寿也没有让他失望,尚青到金州才不过半时间,他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岳大人突到访,不是为了什?”虽对方来,钱敦还是把戏足,故再问上一句。

    岳永寿应:“将军务繁忙,在下就不兜圈子了,听闻鞑子派了使来金州拜访将军,可有发生?”

    钱敦倒也没有隐瞒的思,坦地应了这个问:“今的确是有清军使到了金州,岳大人的消息倒是灵啊!”

    岳永寿也顾不了钱敦调侃自己,连忙又问:“请问将军,可否透露一下对方的来?”

    钱敦笑:“对方的目的跟上一样,就是跟我军停战和谈。”

    岳永寿小心翼翼地试探:“必将军已经严词拒绝了鞑子的痴心妄?”

    钱敦不置可否地应:“样子岳大人是不希望听到辽东停战的消息了?”

    岳永寿讪笑:“鞑子和,必定是顶不住贵军的攻势所致,如一来,应趁胜追击痛打落水狗,不给鞑子留下翻身的机会才是。将军若是对鞑子心慈手软,给他们留下了喘息之机,恐怕会后患无穷!”

    钱敦:“岳大人这是在教我咯?”

    岳永寿听出对方语气中的不悦之,连忙辩:“在下岂敢,将军切莫误会!在下也是担心这鞑子玩弄诡计欺骗将军,可不敢有僭越之!”

    钱敦:“岳大人觉得清军是在玩花样?”

    岳永寿:“这是鞑子惯用的诡计,打不过的时候便主动俯首称臣,什条都是一口答应,后在暗中积蓄力量,趁着对手没有防备的时候就发动突袭。将军,跟鞑子没有信义可讲,切莫花言巧语所骗啊!”

    岳永寿所说的这种可能,钱敦当不会完忽视,实上他已经考虑过了清军玩拖延战术的可能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清军使用拖延战术都没有太大的义。

    两国在金州地峡附近的对峙已经持续了几年,都已经清醒地识到再在这个地方增兵的义不大,也难攻克对方精心营的防线。而且清军如要用缓兵之计,理的时机应该是入冬之,这样他们就可以安心入侵大而不用顾虑会汉在背后捅上一刀。如今清军主力已经从大撤出来了,再使缓兵之计又有何义,如清军集中兵力到金州来毕功于一役,汉恐怕才是之不得。

    以金州地区的殊地和双方的兵力对比,清军如集中数万兵力攻金州地峡,当是有大几率攻破这防线。问在于金州地峡地极窄,两边都是大,这条随时都有可能再汉军从上投兵力封锁。所以就算清军付出惨价攻下金州,今后也还是难以守住金州地峡,汉军甚至有可能会用主动后撤来引诱清军深入,后用金州地峡切断清军退实施围剿。如今这地方对清军来说同鸡肋,拿不拿下都是累赘,唯有与汉停战方可决问。

    钱敦:“岳大人,实实话实说就行,不用这费力给我分析势。毕竟的信息,我应该都,我所掌握的信息,却未必。”

    岳永寿老脸一红,心对方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班门弄斧,连忙应:“将军教训得是,在下的确唐突了。不过还望将军在两国盟约的份上,不要受满清的停战要!”

    钱敦微微颔首:“我国一视与大的交关,盟约就是盟约,岳大人不用担心我们会弃大。我也希望大能够为我国着,体谅我国的一难处。”

    岳永寿听他这话似乎有所暗示,到之陈一鑫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连忙说:“将军,在下之已经朝廷上书,议朝廷为金州驻军供一粮草和军饷的支持,时还尚未收到朝廷的答复,还请将军耐心多等待一时日,必朝廷的安排应该不会让将军失望。”

    钱敦:“岳大人,过没有,大跟满清都是拿出一定的处,满清开出的条是跟我国停战,而大开出的条却是要我国跟满清继续作战,必也清楚,停战和作战哪个的消耗更大。如双方给出的处差不多,我肯定会优照顾盟友,如落差太大,我大概就不得不为汉的益考虑了。”

    岳永寿心这种现实的难以驳,也不可能让汉军心甘愿出钱出人为大作战,恳:“话虽如,还是希望将军务必要慎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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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

    杨紫曦连连点头说好,就在丹炉旁蹲了下来,她也没用木柴烧过火,也不知道怎么烧。

    实际上是不知道怎么掌握火候,就紧紧的盯着丹炉下面的火,用手机拍摄下来,怕忘了火候是多大。

    盯着盯着,她就担心起陈华的安,想起妹妹所做的事,不禁潸然泪下。

    她最害怕的就是杨紫琪把陈华的孩子流了,为此一夜难眠,第二天就去找杨紫琪,不惜重金收买杨紫琪,让她别那么干。

    可她最终还是那么干了。

    她颇有一种被骗,被害的心情。

    发了会儿呆,流了会儿泪,才猛然发现走神了,火候变小了些,给她吓得赶紧添柴禾。

    结果添了几根柴禾,烧了会儿,火又太大了,又给吓得不知所措,直接用手伸进去抓烧燃烧的柴禾,被火舌给烧的手背都红了,她也顾不上疼,控制起火候。

    当火候差不多时,看着自己的手背被烧红,火辣辣的疼,她就啜啜哭泣了起来。

    “我真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陈华,想帮他保住孩子也没保住,想帮他出气又没能力,连个火候都控制不好,丹要是炼坏了,陈华会不会怪我?”

    “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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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多种担心于一身,她只觉天塌下来压在她身上,令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

    此时,陈家。

    “怎么样陈浩,告诉陈华了没?”见陈浩和杨紫琪回到大厅,萧恒就忍不住问了一嘴。

    陈浩点了点头,笑道:“我把方诗韵坐在血泊中嚎啕大哭的视频发给他了,还给他发了条语音,说方诗韵流产了,让他来陈家,我告诉他凶手是谁。”

    “那他什么反应?”杨志远好奇问道。

    陈浩摊手道:“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打电话他也没接。”

    “会不会是被气吐血身亡了?”杨志远弱弱问道。

    “真要是被气吐血身亡,那可就太好了!”萧恒说道。

    “哈哈!”

    众人开怀大笑。

    听的陈汉生脸色阴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或许是流的是陈家的血脉,或许是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了吧。

    现在陈家的晚辈,跟萧家晚辈走的近,什么事绕过他直接听从萧家的意思办,他颇有自己被架空的感觉。

    “老爷老爷,王家大小姐王语嫣带医生来了,就在门外,嚷嚷着要救方诗韵,要不要让她进来?”刘福跑进来问道。

    “让她去吧。”陈汉生想都没想说道。

    “别让她去。”萧老爷子说道:“直接让她走。”

    陈汉生心里很不爽,但还是笑着道:“亲家,这样不好吧?毕竟是帝都第一家族王家的大小姐,诗韵跟她是好朋友,要是诗韵有个三长两短,王家给我陈家使绊子,对我陈家很不利的。”

    “何况孩子都流了,方诗韵要是也死了,还拿什么牵制陈华?”

    萧老爷子想想也对,就不插手了。

    “让她去吧。”陈汉生摆了摆手。

    刘福应了声是,便出了大厅,开门放王语嫣进来,并带她去方诗韵住的地方。

    “诗韵!”

    当看到方诗韵倒在血泊中,手腕有血不停的往外流,王语嫣惊呆了,急忙喊道:“医生!快救人!快!”

    话落,她将方诗韵从地上抱起,放在床上。

    “语嫣,你怎么来了?”方诗韵失血过多,很虚弱问道。

    王语嫣怒道:“是你自己割的手腕,还是陈家的人把你手腕割了放血?”

    “是我。”方诗韵挤出一抹惨笑:“没人救我的宝宝,我害怕宝宝自己在那边会哭,没人管他,我就想去陪我的宝宝。”

    说到这,她泪奔了。

    王语嫣听的也泪目了,咬牙切齿道:“宝宝没了可以和陈华再要一个,千万不要想不开,把心情放好,别太悲伤了。”

    说完,她吩咐医生赶紧止血,然后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给方诗韵擦拭双腿和身上的血迹。

    不多时。

    吱——!

    刹车声破空响起,一辆奔驰猛地在陈家大门外停下。

    下一秒!

    一道身影从奔驰车上窜了下来,他面色冷冽,气势汹汹的朝陈家大门冲了过去。

    “站住!”“站住!”“站住!”

    陈家大门内,一群看门的男子,见有人冲了过来,一个个用橡胶棍指了过去并大喊。

    “超尼玛的!”

    陈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脚踹在铁门上。

    砰!

    一声巨响,铁门被踹开。

    “妈的,找死!”

    这些是陈家大门被炸后新请的保镖,都不认识陈华,一个个冲了上去,一副要打死陈华的冲动。

    只见陈华一步踏出。

    轰!

    一声巨响,一圈恐怖的冲击力从他踩踏的地方冲击出去,将几十个保镖部震死。

    “怎么回事?”

    陈家大厅内,听到巨响,所有人都蹭地站起。

    紧接着。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随之响起。

    “不好!应该是陈华带人打进来了!”

    陈汉生脸色顿时凝重下来。

    “怕什么!”萧家太公大手一挥,喝道:“出去看看!”

    话落,他率先朝外走去,其他人怯生生的跟在后面。

    很快,一群人走出大厅,来到外面,就看到陈家大门内躺着几十具尸体,一道身影沐浴在夜色下,踩着这些尸体走来。

    “是陈华!”

    杨志远和陈浩等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妈的!”

    陈浩顿时不满喊道:“陈华,你他妈的想死是不是,方诗韵的孩子又不是被我们流掉的,你跑陈家来杀人干几把啊!”

    他话音刚落。

    陈华随手摘了片树叶,屈指一弹。

    嗖呼!

    一道黑影激射过来,朝陈浩打去。

    下一秒!

    “快躲开!”

    萧老爷子推了陈浩一把,但还是晚了一点,只见那道黑影打在陈浩肩膀上,拉出一道血雾穿透而出,然后飘落在地。

    紧接着!

    “啊!!!”

    陈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什么东西?”

    萧老爷子眉头一皱,转头看去,捡起掉在地上一片沾染鲜血的树叶,瞳孔猛地一缩,惊呼出来。

    “天!飞叶杀人,这小子的武道修为已经入丹境了!”

    “什么!”

    陈家的人,以及萧家的晚辈,惊呆了,眼中满是诧异,震惊,震撼,难以置信等诸多复杂神色。

    陈华已经入丹境了?

    这也太牛逼了吧!

    “这么年轻入丹境,碾压萧家和王家所有晚辈,没想到这小畜生武道天赋如此了得,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把他赶出陈家。”

    想到这,陈汉生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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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龙并没有将计缘带到主殿去,那边全都是四海龙族,计缘去不太合适,也会嫌烦,所以暂时安排在一间安静的偏殿中。

    在整个龙宫都如此热闹的情况下,计缘等人所在的安静地方,就是真正的内院后院了,非至亲之人不可入内。

    计缘等人所在的偏殿算不上很大,但里头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吃的喝的甚至还有棋盘,外头也站着好几个夜叉和鱼娘,侍奉的。

    可惜老龙这会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和计缘聊了几句之后实在没办法多待,只能告辞去正殿应酬,让计缘等人自己休息,当然也不限制他们行动,所有地方皆可去得。

    “哎呀,这龙宫里头确实有点意思啊。”

    老龙前脚刚走,獬豸就开始在这偏殿里面东看看西碰碰,一些摆件也拿下来观摩,当然手中还拖着一盘糕点,边走边吃。

    “这通天江龙宫还不算是多奢华的地方,听计先生说过四海之中的各个龙宫有一些还要更夸张呢,嘿嘿,师父吃这个。”

    胡云端着另一盘糕点跟在獬豸边上,后者随手取了一块咀嚼,点点头将手中的一个玉如意放回原处。

    计缘吃了几块糕点,拍了拍手站起来,看向一边的枣娘。

    “咱们去外头逛逛,这化龙宴这么热闹,怎么可以不出去走走呢。”

    “是,先生。”

    枣娘欣喜地站起来,龙女的家这么大确实出乎她预料,她也想四处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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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计先生我也去,我也要去呀!”

    胡云听闻出去转转,立刻就想跟上去,结果被獬豸一把抓住后颈,胡云被这么一提拉差点摔倒,但依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差点撒出去的好几块糕点,然后无奈转头望去。

    “师父……您拉着我干嘛呀,和计先生一起出去逛嘛,我可以给您端着糕点出去的。”

    獬豸咧开嘴。

    “嘿嘿,我不去,你也不准去,此前让你感受万千水族妖气,你以为是白让你感受的,我正要教你东西呢!”

    “师父这何必呢……”

    计缘遥遥头没有理会他们,带着枣娘走出偏殿,外头立刻一名夜叉向他们拱手说了两句之后打算跟随在身边,然后另有鱼娘重新关上殿门。

    等计缘一走,獬豸就把胡云放下了,后者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无奈。

    “你这什么眼神,不就是出去看妖怪嘛,又没开宴,有什么好去的,我给你上课你还不高兴?计缘不是有句话说是,朝闻道夕死可矣。”

    胡云眼中的无奈顷刻间一扫而空。

    “师父,那您是要讲真东西了?”

    “笑话!此前虽然确实大多数是为了吓唬你玩,但说得也不是假的好不,没见计缘都没出声反驳嘛?”

    “是是是!师父您到那去坐,我给您端糕点!”

    獬豸懒洋洋走到一边的休息榻前,在坐下之后,眼神忽然十分认真地看着胡云。

    “此前入水,感受水中妖气,是什么感觉?”

    胡云见獬豸的态度,不由也更加认真几分。

    “师父我那会感觉要被淹死了,闭气都难,太吓人了……不过,能感觉出来有无穷驳杂的妖气,里头还有一些妖气尤其吓人,感觉就像是掐住了我的咽喉……”

    “嗯,真龙之龙气,从中也可以看出对方法力高低,是否纯粹有灵,此前我说妖气妖力自有灵性甚至是情绪,你觉得那些真龙之气如何?”

    胡云想了半天,只能说出一句。

    “很厉害,很让人害怕,但和陆山君那种妖气的令人害怕又不同,感觉很威严,不可冒犯……我说不上来了。”

    “嘿嘿,说得不错,那我来讲讲其中体现的妖力纯粹吧,你觉得你的妖力如何?”

    胡云指了指自己。

    “我?呃……我的法力呃不,是妖力应该很差吧……”

    胡云对自己是真的没啥信心,獬豸笑了笑,然后表情严肃以淡淡的声音道。

    “这你可就错了,你以为计缘对你的指点是白菜萝卜大路货?所谓仙人指路莫过于此了,你的妖力,单论纯粹性和灵性,你已然接近计缘法力的半成真元,是真元!”

    胡云本来十分兴奋的表情顿时拉松下来。

    “只有先生的半成啊……”

    獬豸看到胡云这样,表情变化比胡云自己还精彩,感情这小狐狸一直先生前先生后地叫着计缘,也一直说计先生如何如何厉害,但实际上根本对计缘的厉害没有个概念啊。

    “混账小子!你以为半成很低啊?”

    獬豸咣当一下打在了胡云的后脑,将他幻化的人形都打破,变回了一只抱着脑袋坐在地上的赤狐。

    “师父……”

    獬豸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受着这具身体中计缘的法力。

    “这么说吧,我现在这鬼样子,真龙借我妖力,纯粹运力而行,我十分我能用出六分,辅以法术,则能用到八分,而你家计先生的法力嘛,纯粹运力我能十分我能用出十分,辅以法术,则能用出二十分,而大多数仙修妖修什么的,哪怕修为高,可连借我法力都做不到,但你的法力虽然差了点,我却勉强能用用!”

    “哦……”

    偏殿门口,计缘说是离去实则站在外头不远处,正侧耳倾听着偏殿内的话,枣娘则一只手箍着耳朵似乎也在听着。

    “还真在教,好了,我们走吧。”

    枣娘笑笑,跟上计缘的步伐,他们踩着龙宫内如空气般净透的细水离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偏殿内,胡云还在思索,刚要张嘴,獬豸就抬手制止了他,眼神瞥向门口方向皱着眉头。

    “嘿嘿,真的走了。”

    “啊?师父,什么真的走了?”

    獬豸低头看向胡云。

    “想不想出去逛逛?化龙宴前夕多热闹啊!”

    “想啊,可刚刚计先生离开您不让我去来着……”

    “哈,跟计缘一起去,我岂不是被他看得死死的?走走走,我们也走,糕点带上!”

    胡云瞪大了眼睛看着前后变化如此之快的獬豸,只得回去拿糕点,心中考虑着怎么给计缘打小报告又不会被獬豸揍。

    ……

    计缘和枣娘这边,在出了后院后没多久,沿途时不时就能遇上各种水族妖怪,也有许多看向计缘二人。

    计缘走在前头,枣娘亦步亦趋地跟在边上,显得有些紧张,但计缘回头看看她又会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计缘特意偷偷试了几回,每次都这样,走了一段路终于他还是转头看向枣娘。

    “是不是不太适应居安小阁外头的世界?”

    枣娘本来想硬气点,但又不想骗计缘,于是只能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嗯……枣娘怕给先生丢人……”

    计缘了然,看向自己身后,伸手右手一摊,青藤剑立刻转动一周落入他手中,随后计缘直接将青藤剑递给枣娘。

    “抱着剑,不用怕。”

    “我,抱着清影?”

    计缘点了点头,视线也看向青藤剑。

    “护着点枣娘。”

    嗡……

    青藤剑一阵轻鸣,剑意搅动周围水汽,向外发出一阵慑人的寒光,引得周围诸多看向枣娘和计缘的妖怪纷纷一抖,无数妖怪都立刻将视线转向他处,就连在不远处跟随着计缘和枣娘的夜叉都身子僵硬。

    枣娘顿时露出笑容,小心地伸手接住青藤剑,将之抱在怀中。

    一边的夜叉缓和过来,犹豫一下还是出声。

    “计先生,您……”

    “放心,计某有分寸的。”

    “是是!”

    果然计缘这一下妙手立竿见影,这下子,枣娘走路的姿态就和在居安小阁内一样轻松了。

    “先生我们去哪啊,龙君回来找不到您怎么办?”

    “不碍事不碍事,这龙宫内的宴席开之前再回来便是,有意思的都在龙宫外的沿江宴,各方杂糅的妖怪海了去了,先生可是打算看一场好戏的,可不能只看龙宫内的半场,怎么也得里里外外看全场啊!”

    枣娘闻言顿时一惊。

    “啊?那胡云看不到么,要不我们回去再叫叫他,对了,是不是和若璃有关啊,她还没回来呢,也看不到么?”

    “想这么多做什么,难得獬豸认真。”

    计缘朝前走去,枣娘只能跟上,不过还是回头看了看来的方向,看来是十分关心胡云。

    而计缘身边的夜叉则开始疑神疑鬼,计先生说有好戏,那是不是代表有大事?龙君知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报告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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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吗?”

    陈华眉头一皱,在这几道身影临近的时候,他一手抱着程程,一手抬起,聚气成剑,唰唰就是两剑劈了出去。

    两道剑气,形成一个“X”字形,朝射来的几道鬼影切割过去。

    刺啦!

    几道鬼影立即被切成几段,发出凄厉的叫声。

    但很快,被切成几段的鬼影,又合在一起,披头散发站在陈华面前。

    “啊…”

    程程看了一眼,被面目狰狞,仿佛腐烂一般的鬼脸,给吓得尖叫连连,将小脑袋埋在陈华肩头,紧紧闭着眼,怯怯道:“爸爸,程程怕怕。”

    陈华安慰道:“程程别怕,有爸爸在没事的,你把眼睛闭起来,趴在爸爸肩头睡觉,不要去看,等出去了爸爸再叫醒你好不好?”

    “好的爸爸。”

    程程很乖的搂住陈华的脖子,趴在陈华肩头。

    “吼!!!”

    厨房的约会

    这时候,密集的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陈华四处一看,只见四面八方,都有男女老幼的,面目扭曲渗人的鬼影,犹如丧尸一般,狗刨式的挥着双手,朝他渐渐靠近。

    至少得有几百个鬼影。

    随着这几百个鬼影的出现,阴气变得更加浓烈,温度也骤降到零下好几度,给程程冷的瑟瑟发抖。

    陈华立即挥舞剑花,用剑气去灭这些鬼影,砍是能给它们砍断,但砍断之后又恢复如初,根本砍不死。

    “奇怪,这是什么鬼?”

    陈华的眉头紧紧皱起。

    如果不是程程在,如果不是外面已经开打,他或许会好好研究研究。

    但现在情况不允许,阴气太重他一个修士承受得住,但程程却是承受不住,于是他便腾空而起,准备冲出包围圈,减小阴气的侵害,再想办法灭这些鬼物。

    结果他刚飞起,这上百鬼物也从四面八方飞起,朝他扑来,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不好!”

    陈华脸色猛地一变。

    他想用雷法去灭这些鬼物。

    但在法阵内,被隔绝了与天地连接的炁场,所以别说是雷法,就连火、风等术法都无法施展。

    因为术法都是需要沟通天地,而法阵隔离了天地,无法与天地沟通,术法就施展不出来了。

    陈华无奈,立即罡气外放,在周身形成一层防御层。

    由于这防御层,是由真气凝集而成的,而真气的阳气含量很高,所以这些鬼物触碰到防御层,就如同人触电一般,都不敢摸在防御层上。

    但是!

    数量太多了。

    他们嘴里吹出的阴气喷在防御层上,这极阴极阳相碰,产生玄学反应,发出劈哩啪啦如炒豆一般的炸响,把程程吵的都捂住双耳,并且防御层也越来越薄弱。

    “看来得动用精品灵器,看看能不能灭掉这些鬼物了。”

    陈华本来不想用那精品灵器,免得被人看到,惦记这精品灵器,给他带来麻烦。

    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不用是不行了,必须得试试看,精品灵器是否管用。

    于是乎,他将程程从左手换到右手,然后默念口诀。

    下一秒!

    唆呼!

    那把剑从他心脏位置射出,刺穿防御层,打在正面的鬼物身上,将对面十几个鬼物像穿烤串一样给穿透过去。

    顿时一阵凄厉的惨叫响起,只见那十几个鬼物,顿时化作一缕缕烟气,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哈哈!”

    陈华大喜:“真是天助我也,精品灵器果然有效!”

    高兴之余,陈华没有做停留,立即从撕开的口子冲了出去,然后抓住精品灵器,高高举起,催动正统真武剑法。

    数秒之后,百鬼扑来,陈华大喝一声。

    “剑断山河!”

    “斩!”

    话音落下,一剑猛然斩出。

    刺啦!

    一道恐怖的剑气,犹如一条彩虹横贯而出,切割在扑来的百鬼身上,倾刻之间,有近百鬼物被碾死在这一剑之下,剑气继续横冲出去,不知冲出多远,直到陈华看不到剑气为止,然后就听到轰的一声。

    空间破碎。

    阳光洒进来。

    温暖无比!

    鬼怪、阴气、瞬间消失无。

    “法阵被我一剑给撕开了?”

    陈华都惊呆了。

    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自己竟然一剑将一个法阵撕碎?

    这正统的真武剑法也太厉害了吧!

    以前他修炼的真武剑法,是改良后的真武剑法,见一式分成好多式,威力也因此而减弱。

    自从修炼正统的真武修炼决之后,他也掌握了正统的真武剑法,筑基境只能学到第一式剑断山河,第二式要等先天境才能驾驭得了,他也一直没有使用过正统真武剑法的第一式,这还是他头一次使用,没想到效果如此惊人,威力如此恐怖,简直令他始料未及!

    阵破之后,他立即将剑收起。

    在他收起的那一刹那,灵隐宗、灵剑宗、灵冥宗的人都扭头看来,见陈华出阵,众人大为诧异。

    “他是怎么破开百鬼噬魂阵的?”

    大家都搞不懂。

    林清雪则难掩高兴的心情叫了起来:“陈华,你终于出来了,你和程程都没事吧?”

    “没事。”陈华笑着回了句。

    但很快,马飞就喊道:“刘师兄,这个陈华有点厉害,他要是加入进来,我们离被团灭就不远了,赶紧撤吧,再不撤就一个都活不了了!”

    刘贺没有任何思考,当即喊道:“速撤!”

    他们八人,已经被杀了四个,剩下四个,要是再不撤,对方八个加上陈华,他们必死无疑!

    很快,灵冥宗四个弟子抽身撤退。

    “追!把他们灭了!”

    陈华喊了一声,聚气成剑,随手劈出。

    唰!

    一道剑气斩向马飞。

    “快躲开!”

    刘贺感应到危险,拉了一下马飞,剑气从马飞的肩头掠过,切下他一条胳膊。

    “啊!!!”

    马飞的惨叫声响起。

    “杀!一个不留!”

    宋清平追了上去,他的师弟们也都紧追而去。

    “师兄,灵冥宗已经废了,灵隐宗的毒液起到很恐怖效果,咱们赶紧趁机杀一两个灵冥宗弟子,免得一会儿打不过。”灵珊凑到万振涛耳边说道。

    万振涛点点头:“咱们一人杀一个,上。”

    “好!”

    灵珊点头。

    “不可!”

    林清雪喊道。

    但已经晚了,灵珊和万振涛已经追上去,一人一剑分别刺入两个灵隐宗弟子的后背。

    “啊!!!”

    两个被刺穿后背的弟子撕心裂肺喊了出来。

    听到喊声,宋清平扭头一看,但见万振涛和灵珊刺杀他两个师弟,顿时就眼红的能滴出血。

    “你他妈敢在背后捅刀子,好的很啊,灵隐宗的道友别跑了,咱们一起联手,干掉灵剑宗这些杂碎!”

    陈华正要飞身而起,去追灵冥宗的人,听到宋清平的喊声,猛转头看去,只见灵珊和万振涛,将剑从两个灵隐宗弟子后背抽出,并劈两人身上,将两灵隐宗弟子砍杀。

    看到这一幕,陈华已经无语了。

    这特么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灵冥宗都还没灭,就给灵隐宗弟子背后捅刀子,一杀杀两个,灵隐宗还能忍?

    灵隐宗不能忍,联手灵冥宗,就算他们四个联手招架得住,想杀他们七人很难,团灭灵隐宗和灵冥宗的计划,就这样被搞泡汤了。

    陈华差点被气的一口血喷出来。

    他还想团灭灵冥宗和灵隐宗,然后再干掉杨紫琪,给家人一个安的环境,这一搞不特么的坏事吗?

    “哈哈!”

    刘贺等人停住脚步大笑连连。

    “宋清平啊宋清平,你们那么费劲想灭我们,结果被人家背后捅了刀子,死了两弟子,现在你们剩下三个,还怎么是灵剑宗三人的对手?”刘贺幸灾乐祸道:“还想叫我们帮忙,我们才不帮,等着被灵剑宗团灭掉吧,哈哈哈!”

    听闻这话,万振涛大喜,喊道:“两位师妹,还有陈华,快动手灭了灵隐宗!”

    说罢,他率先动手。

    陈华尽管再怎么恼火,事情都这样了,能灭了灵隐宗也行,但他觉得成功率不是很高,因为灵隐宗肯定会向灵冥宗求救的。

    果然,他刚抱着程程飞身而起,宋清平三人就快速退到灵冥宗四人身旁,道:“唇亡齿寒,我们被灭,你们四人也不是他们三人的对手,到时他们照样可以灭你们。”

    “所以你们没有选择,只能和我们联手,一起对付他们,只有这样咱们双方才都能存活。”

    刘贺闻言,觉得确实很有道理。

    “那你们到时反杀我们怎么办?”

    宋清平道:“你们四个,我们三个,我们有毒液,你们没有,双方势均力敌,谁也赢不了谁,还怎么反杀你们?”

    “赶紧联手吧,不然他们杀过来了!”

    刘贺咬了咬牙,喊道:“师弟们,先不计前嫌,联手灵隐宗干掉灵剑宗!”

    话音落下,七个冲向陈华他们四个。

    并且,他们宋清平也将毒液分给刘贺他们,让他们一起对付万振涛他们。

    “不好,快撤!”

    还没开打,但见他们毒液瓶子扔来,灵珊首先就害怕的不得了,立即勅令一张遁符,拉着万振涛一起遁走了。

    “草!”

    陈华爆了个粗口。

    你麻痹,这下七个对他和林清雪,还怎么打啊!

    真是两个猪队友,太特么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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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捧着一本书看,他看不懂,却已经看了很多次了,听到敲门声,把书放好,出去开门,看到几个陌生人,后退了两步。

    为首的中年男人问他:“叫什么名字?”

    男孩:“傅瑾城。”

    “母亲是刘美媛?”

    “对……”

    刘美媛昨天晚上没出去,现在还在睡觉,听到了声音,出来看了一眼,看到来人,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激动起来:“……们是——”

    “我是傅家的管家,仲秋少爷半个月前车祸身亡,我奉傅老先生的命令,过来接孙少爷回去的。”说完,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张卡:“这是给的补偿。”

    刘美媛也不笨,忙说:“我不要钱,我……我不想和我儿子分开,我——”

    “以为我们不知道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事?”管家冷漠的瞥了她一眼。

    刘美媛有点怕那管家,那管家又说:“这张卡,就算不要,孩子今天我们也会带走。”

    刘美媛才赶紧把卡拿了过来,她觉得自己像做梦一样,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真有认祖归宗的一天——她激动的想跟儿子说句话,那管家就走到了男孩的面前,蹲了下来,将他抱起,男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又像上次那样,他脸色苍白,在管家怀里挣扎,管家轻易

    心绪飘扬在金色原野

    制止了他,说:“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只是带回去见爷爷,认祖归宗罢了,是好事,应该高兴。”

    男孩明白爷爷的含义,愣了下,似乎很意外自己竟然也有爷爷,趴在管家的肩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母亲。

    刘美媛激动的说:“瑾城,上一次能自己回来这边,就说明记得这里,对吧?以后要多回来看妈妈知道吗?”

    儿子认祖归宗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傅家的少爷,这长大了,说不定能继承傅家,那以后可是有大把的好日子可以过的。

    她自然怕儿子会忘记自己。

    男孩看着她,还没说话,管家就说:“瑾城少爷以后都不会再回来这边,以后,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管家说完,抱着男孩转身离开,刘美媛急急地跟上去:“瑾城——”

    男孩小嘴微微的抿着,搭在管家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由着管家抱着他,越走越远,最后,那栋残旧的筒子楼,渐渐的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然后,管家带着他,到了一栋非常大,非常漂亮的房子。

    他跟着刘美媛,也住过不少漂亮的房子的,可那些他记忆中的漂亮房子,和眼前的大房子比,还是差远了。

    这个时候,傅家还没分家。

    傅老爷子的嫡亲子孙,都住在老宅里。

    G市是一个追求多子多孙的城市,老宅里跟男孩同龄的小孩,加上他两个姑姑的孩子的话,有差不多有十个这么多。

    男孩跟在管家身后,到花园里的时候,那几个小孩穿着时髦漂亮的衣服,在喷水池旁边嬉笑玩闹,好不热闹。

    见到男孩和管家后,那些小孩停了游戏,看了过来,肆意的打量着男孩。

    “他是谁啊?怎么穿得跟乞丐似的?”

    “该不会他就是仲秋舅舅在外面生的野种吧?长得好丑!”

    “我妈妈说他妈妈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让我以后离他远一点,别跟他一起玩。”

    “谁要跟他一起玩啊!”

    豪门家族里斗争多,是非多,几个小孩虽然还小,却已经懂得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男孩听得一清二楚,想看过去,却又不敢。管家当没听到,带着孩子进屋,屋子里也坐了一堆大人,大部分都是不上班懂得女人,他们已经收到消息,说要把傅仲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带回来,今天聚在这里,是特

    意看看对方到底章什么样,顺便探探他的实力的。

    这一看,便看到了个张兮兮的小身影,不由得都露出了轻蔑和鄙视的眼神。

    不过,表面上还是维持着长辈该有的和蔼可亲的。

    傅瑾城的大姑姑走了过来:“管家,这个就是我弟在外面生的孩子?”

    “对。”管家问佣人:“老先生呢?”

    “公司有事,我爸回去公司处理事情了。“傅瑾城的大姑姑说。

    管家点头,伸手招来了家里的一位仆人:“蓝妈,带瑾城少爷上楼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男孩的房间,之前佣人就给他布置好了,比他之前住过的房间都要漂亮和宽阔,被褥香喷柔软,衣柜里还挂满了适合他穿的衣服。

    他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多衣服,站在衣柜前,有些手忙脚乱。

    蓝妈还有事情要忙,催他:“瑾城少爷,这里面的衣服都搭好了的,随便拿一套,都会很好看的。”

    男孩看出蓝妈有些不耐烦,赶紧拿了套衣服,进去浴室洗澡。

    洗澡的时候,蓝妈在一旁帮他,半个小时后,他就从房间里出来了,还没下楼,他房间门口就堵了好几个人,都是他的婶婶,或者姑姑。

    管家虽然只是个下人,但他是傅老先生的心腹,就是傅老爷的儿女,对他都要恭敬几分。

    现在管家不在,他的姑姑和婶婶们,态度可没有之前的和煦了,冷着脸盯了他半响:“看模样,确实跟我死去的弟弟,有七分相似,爸果然没找错人。”

    傅老爷在傅家现在拥有绝对的权威,他说一,没人敢说二,既然是他亲自派人找回来的人,那肯定是傅家的骨肉,不会有错的。

    男孩很局促,看着门口几个穿金戴银,打扮得很富贵,涂着血红色唇膏的唇瓣的几个妇女,后腿了几步。

    男孩的婶婶笑了一声,评价道:“看起来呆头呆脑的,跟仲秋也有点像,应该不会聪明到哪里去。”

    “他好像很怕我们呢,一个劲的往后躲,一点都没有我们傅家男儿沉稳的气度,果然野种终究是野种,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几个妇人站堵在门口对他评头论足,男孩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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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韵锦到了法国也有几个月了。

    她不想再和别的林家人接触,在过了两个多月后,跟林以津提出了搬出的提议。

    林以津一开始不同意,在高韵锦说明了缘由后,就同意了,让她搬进去了林家在法国的另外一所房子,还派人“照顾”她。

    照顾自然是假,监视是真。

    有人盯着她,她又远离傅瑾城,她在哪里,对林家人来说,都无所谓了。

    在过年之前,林家人都没有到法国去看林以津。并非他们不想去,他们本来也想有机会就去一趟的,可自从林以熏被诊出宫寒之后,他们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林以熏身子的调养身上了,至于高韵锦,只有在愤恨的时候

    ,才会想起,根本没有功夫去管她了。

    过年之前,林以津接到了林家人的电话,让他回家过年。

    林以津应声后,问:“要带她回去吗?”

    “不用!”林母说起她就恨,“带她回来干什么?”

    要是那个贱女人知道她女儿到现在还没怀上孩子,不知有多得意呢!

    邻家纯情女郎娇羞动人

    她不可能会给那个贱女人机会羞辱她女儿的!

    “让她一个人留在法国?”

    “对!”

    林以津“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之后,林以津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坐车到了高韵锦现在住的地方。

    这个地方,自从高韵锦住进来之后,他是第二次来。

    第一次还是高韵锦搬进来的那一次。

    现在宝宝还小,又在异国他乡,身边的人大部分都是林家人,高韵锦不敢丢下孩子外出,她到现在依旧是留在家里陪孩子的,工作什么的,到现在还没想过。

    林以津到的时候,她正在给孩子讲故事,听到佣人说他来了,她站了起来,林以津视线在她的脸上逗留了几圈,“看来过得还算不错?”

    “还行。”

    她好不好,她相信他肯定是清楚的。

    她每天的行程,都有人给他汇报的。

    林以津坐了下来,高韵锦让人给他倒杯水上来后,又抱着宝宝坐了下来,林以津这才把视线放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孩子从在高韵锦肚子里开始,高韵锦就一直小心翼翼的护着,没有什么病痛,很健康,现在长大了一点,眉眼尤其的像傅瑾城,好看得紧。

    林以津只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来,说:“我后天回国。”

    高韵锦心一动,正欲开口,林以津就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带过来的吗?”

    高韵锦眼眸刚升起的一抹光亮,随即隐去,平静的说:“我什么都不缺,不用了。”

    林以津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刚走了几步,又顿了脚步,“如果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好,谢谢。”

    林以津离开了。

    不久,高韵锦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薛永楼的来电,“还有几天就过年了,联系了林以津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他过两天就回去,但听他的意思,他并不打算带我回去。”

    “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高韵锦心底倒是挺平静,“我也不一定说要回去的。”

    现在,国内如果说让她在意的,就是她的家人了。

    但她的家人多半不会思念她的。

    在意的只是她带给他们的,别的身外之物而已,在这方面,她尽力就好了。

    除此之外,就是薛永楼了。

    但他们经常联系,倒也不是一定要见面的关系,自然就没必要一定要回去了。

    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在她的心里,有孩子陪伴在身边的地方,就是家了。

    “我最近比较忙,过完年之后,我找点时间去陪陪。”

    “没事,我这边不急,先忙好的事情。”

    “妈想宝宝了,我就算不来,她估计也会吵着要来。”

    高韵锦内心一暖。

    薛永楼说了几句后,还有事情要忙,就挂了电话。

    两天后。

    林以津出发回国前,都没有接到高韵锦的电话,本想给她打个电话的,可到最后,还是没有打出去。

    回到国内,林家人亲自到机场来接他,但林以熏没有来。

    国内的冬天这些天有点冷,风大雨大,很潮湿,林母跟林以津解释说林以熏现在在调养身体,不宜出门。

    到第二天,天气好一点,林以津才见到林以熏。

    几个月不见,林以熏好像胖了一点,但精神却不太好,脸色也有些苍白。

    林以津皱眉,“脸色怎么这么差?”

    “前几天病了,最近食欲不太好。”林以熏笑容还是那样甜美,还安抚他,“我没事啊,别担心我。”

    说完,又皱眉:“小锦呢?小锦没回来吗?”

    林以津垂眸,说:“她不愿意回来。”

    “哥,怎么这么糊涂?让小锦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呢?她得多孤独啊!”又说:“现在还有几天时间,赶紧安排一下,让小锦回来这边过年——”

    “她不想回来就不回来,管她这么多干什么?”林母不悦的打断她。

    林以熏眼眸暗光一闪,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和恼怒,似乎是恼林母坏了她的计划,当初她就应该极力阻止她出国的,现在她在异国,反而成了她!

    林以津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光芒,拳头握紧了几分。

    如果他没猜错,她是失落了。

    她希望高韵锦回来。

    这几个月,他不在这边时,知道他知道自己怀孕比较困难了。

    以前她就动手弄掉了高韵锦一个孩子,现在高韵锦生下的孩子,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这次如果高韵锦回来了,估计……

    思及此,他忽然觉得,高韵锦不回来,相对来说,是一件好事。

    林以津想的没错。

    她是失落。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她依旧没有怀上孩子,医生也说不准她什么时候能怀上。

    也就是说……

    她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怀孕!

    她如果一辈子都无法拥有属于她和傅瑾城的孩子,相当于过去这么多年的计划,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

    而她无法拥有孩子,高韵锦又凭什么可以拥有?高韵锦肚子里的孩子,无论如何,她都容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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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王府,灯火通明。

    王府之后,一座高塔耸立,从塔尖到塔底,差不多八十米高度。

    塔内长燃引魂灯,每一寸墙壁,都写满了人名。

    这些人,都是无数年来,抛头颅洒热血,死在南疆的英魂。

    此塔为镇南塔。

    这些英烈,即便是死去,英魂依旧镇守南方,不让天龙国土,为外族所侵。

    徐逸站在镇南塔顶端,举目四望。

    十万大山中,灯光闪烁,从远及近,蜿蜒盘旋,如一条卧在南疆的巨龙。

    以前在南疆,无战的时候,徐逸每天都会来这里站一站,看一看。

    巨龙蜿蜒,代表平安。

    一旦某座山上灯火不亮,就代表有突发情况,需要派人前去侦查。

    而若是直接狼烟滚滚而上,就代表战斗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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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惨烈的时候,就是苍茫破了夜狼关,杀到血城的时候。

    那时的南疆,十万大山,狼烟滚滚,持续一月不散。

    回首往昔,徐逸满目坚毅。

    “我王,会议将启。”红叶在徐逸身后,轻声喊道。

    徐逸点头,转身离开,与红叶一起,乘坐简易电梯,缓缓落下。

    回到南疆王府,大殿左右,已经站满了身穿铠甲的南疆将领。

    年轻者有之,年迈者有之,但所有人,看向徐逸的目光里,都满是狂热与崇敬。

    徐逸面容淡漠,缓步走来,在众目睽睽下,坐上了属于他的王位。

    “拜见我王!”

    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久久不散。

    徐逸微微抬手,威严的声音传出:“起身。”

    “谢我王!”

    铠甲碰撞的金铁之声不断,听来让人热血沸腾。

    “魏武卒。”徐逸淡淡喊道。

    穿紫金铠甲的魏武卒大步走出,拱手道:“属下在。”

    “我南疆的铠甲,不合身?”徐逸问。

    “启禀南王,属下是觉得南王还未宣读属下的任命,想等任命之后再换铠甲。”魏武卒回答道。

    徐逸点头,道:“本王现在宣布第一个任命:奉国主旨意,京城紫禁军中隶军侯魏武卒,调任南疆统帅,协助本王管理南疆,诸位且记清楚。”

    “喏!”

    “谢南王!”魏武卒拱手行礼,大声喊道。

    “魏统帅,你先去换下我南疆铠甲再来参议。”

    “喏。”

    魏武卒转身离开。

    “启禀我王,南疆有您,不需要统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站出来道。

    徐逸淡淡道:“听令。”

    “这……喏。”老将退了回去。

    环顾所有人,徐逸再道:“一尘。”

    “属下在。”

    一尘自己转动轮椅,行至殿下。

    “今日之后,一尘接管军法部,重启军法各级职权,但有确凿违背军法者,按军法处置。”徐逸道。

    “喏!”一尘右手握拳抵在心脏处,低头应声。

    “属下认为不妥!”

    一声不协调的声音传来。

    所有人抬头看去,就见魏武卒穿着南疆战铠大步走来,站在一尘身旁,朝徐逸拱手道:“南王,属下认为,一介新人,而且双腿残废,不适合担任南疆重要职位。”

    “一尘可以担当。”徐逸道。

    魏武卒便道:“那请南王踢他一脚,进行新人欢迎仪式。”

    所有人怒目直视魏武卒。

    徐逸笑了笑:“魏统帅,只有新人加入南疆,才有资格被本王踹上一脚,一尘是南疆老兵,九年前本王入南疆时,一尘就在。”

    “那……”

    “好了,退下。”徐逸喝道。

    魏武卒拱手,退到一边。

    “南疆战事方休,百废待兴,诸位需齐心协力,训练士兵、做好战略物资储备、警惕敌国暗探入侵等事宜,随时做好战斗准备。”徐逸道。

    “喏!”所有人拱手弯腰。

    徐逸又道:“苍茫新降,割地三城一关,清河城、姜平城、因南城,以及补天关,诸位觉得该怎么做?”

    一尘左右看看,见红叶等人对他笑,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众人在给他造势,当即道:“启禀我王,属下以为,只要补天关,三城可弃。”

    “哦?说说原因。”徐逸道。

    一尘正色道:“补天关要塞之地,易守难攻,屯兵重轴,可扼住苍茫咽喉,让苍茫不敢轻易犯我南疆,而清河等三城,城小门破,贫瘠一片,除了分散兵力之外,拿来没有任何作用,不如将其转化为贸易之地,除苍茫所需的粮食,以及战略物资不给之外,其他商品,苍茫想要,就可以卖它,反正苍茫富有,一来实现广泛通商,二来逐渐淡化苍茫与我天龙的敌对气息,三来,只要让苍茫形成对我天龙商品的依赖,一旦战事爆发,苍茫将陷入内乱之境!”

    “好!”

    徐逸笑着点头:“诸位有什么异议?”

    “属下无异议!此法极好!”

    “且慢,属下认为不妥。”魏武卒站出来道。

    徐逸笑问:“魏统帅觉得哪里不妥?”

    “清河等三城,位置特殊,互为犄角,属下以为,正该屯重兵拱卫补天关,且迁农户等入城,经营发展,让三城自给自足,长期以往,三城将彻底变幻城头旗,为我天龙疆土。”

    红叶冷笑:“魏统帅怕是不知道三城贫瘠,耕农作物,事倍功半,否则苍茫为何不以三城种地供养补天关?去年若不是我王派影刃军冒死入苍茫,切断对方粮道,火烧数万吨粮食,补天关因缺粮食而失手,苍茫怎么会败?”

    “可先改善土质?”

    阎亡喝道:“荒唐!等你改完,苍茫大军来袭,除补天关之外,三城被围,各自分散,如何能救?”

    魏武卒一愣,梗着脖子道:“苍茫敢出兵攻打三城,南疆再打苍茫,有何不可?”

    “你当我南疆战士的命是什么?再敢说这种话,我斩了你!”狼刀目眦欲裂。

    “你以下犯上!”魏武卒惊怒大吼。

    砰!

    一声巨响。

    所有人心头一颤,齐齐看去,只见徐逸手中,牧天枪寒芒闪烁。

    徐逸目光冰冷:“够了,此事按一尘所说去做,着令朱雀军从各关隘调兵,统三万,接管补天关,影刃军先行,补天关上若有反抗,杀无赦!”

    阎亡和薛苍当即走出:“喏!”

    徐逸道:“有事奏,无事散。”

    当即,众人就准备离去。

    “属下有事奏!”魏武卒又开口。

    所有人脚下一顿,看向魏武卒,眼神已经冰冷万分。

    “说。”

    “启禀南王,属下想知晓哪些事情能管,哪些事情不能管?”魏武卒问。

    徐逸淡淡道:“除本王与五绝将,你皆可管。”

    “属下认为不妥!”

    魏武卒道:“属下自然是不敢管南王,但属下的军衔,怕是要比南疆五绝将要高,为什么不能管?”

    “魏统帅初到南疆,对南疆事物不熟,先看看再说。”

    “启禀南王,属下对南疆十分熟悉。”

    徐逸眼眸微眯:“魏统帅觉得该如何?”

    “属下斗胆,愿替南王分忧!”魏武卒大声道。

    分忧?

    他想夺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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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扯淡了,薛神医,进去吧。”红叶莞尔一笑。

    薛一针点头,整理了一下戎装,带着敬畏之心,大步而入。

    炊烟袅袅。

    厨房里,徐逸正在熬制养胃的小米粥。

    薛一针见状,心中很是讶然。

    牧天战神,居然亲自下厨?这粥,天下谁人有荣幸喝到?

    “来了?”徐逸没回头,拿锅铲轻轻搅动米粥。

    啪嗒!

    薛一针右手握拳低着心脏,单膝跪下,中气十足的喝道:“薛一针,参见南王!”

    “起来吧,稍等片刻。”

    “喏!”

    薛一针起身,静默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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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夜兼程赶来,他却没有任何怨言,这位年纪轻轻的南王,天龙的百将之首,是他最敬重的人。

    不多时,小米粥熬好。

    徐逸盛了一碗,递给薛一针:“喝点暖胃。”

    “谢南王!”薛一针受宠若惊。

    这碗粥,千金难求!

    放眼国,怕是有无数人愿意倾家荡产来换!

    “一碗粥而已,不值得大惊小怪。”

    发霉的木桌,擦拭得干干净净。

    一碟萝卜丝,三坨用海带包裹的霉豆腐,一锅小米粥。

    汪不仁下意识的要如往常一般,先喂徐灵,却发现徐逸早他一步,徐灵依旧不拒绝,饭来张口,默默咽下。

    早餐之后,薛一针主动开口:“南王,这位先生风寒犯肺导致的肺胀顽疾倒是不难,一针三药可见效,但这位……”

    “我妹妹,亲妹妹,徐灵。”徐逸道。

    薛一针讶然,而后神色凝重:“二小姐这腿,粉碎性骨折多年,想要重新恢复,很难!”

    “很难,就是还有办法,我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徐逸不容置疑的道。

    “确实还有办法,但是需要把二小姐送到老朽的师门处才行。”

    薛一针师承太乙门,一个以医术传承的古老隐世门派。

    但薛一针却已经被逐出门派,原因就是太乙门禁止门下弟子从军,薛一针却毅然决然的上了战场。

    “简单。”

    徐逸道:“等会我亲笔一封,你带着我妹妹赶去太乙门,太乙门如果接纳,等同我徐牧天的救命恩人,但要是不接纳,本王倾南疆之兵,踏平太乙门!”

    薛一针冷汗淋漓。

    这话霸道得让人心颤。

    太乙门可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传承千年来,救治大能无数,关系网错综复杂到极致。

    这世上还没有任何一人,胆敢说能灭掉太乙门。

    薛一针深知徐逸的强大,但更知晓太乙门的实力,所以他并不觉得徐逸有踏平太乙门的能力。

    可是,这句话代表的,却是徐逸的决心。

    为了自己的亲妹妹,牧天战神,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薛一针咬牙,单膝跪下:“领命!”

    早上八点,一辆军用绿色吉普驶来。

    徐灵坐在轮椅上,即将被送上车。

    徐逸蹲在她身前,眼中带着宠溺:“小铃铛,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哥再想其他办法。”

    徐灵不语。

    半晌,徐逸苦涩一笑,起身后,对薛一针道:“辛苦了。”

    薛一针行礼:“使命必达!”

    军用吉普缓缓而去,徐逸的目光里透着一抹沉重的忧伤,以及,刺骨的冷意。

    “汪不仁,想不想重振汪家?”徐逸回头问道。

    “我……”汪不仁呼吸急促,他的顽疾已经被薛一针瓦解,只需要再吃几服药,就能痊愈。

    顽疾的祛除,像是摘掉了束缚他的脚镣,连带着深藏在内心的渴望,也都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想不想?”徐逸声音拔高,再度问道。

    “想!做梦都想!”汪不仁激动得发抖。

    一张黑色,印有龙纹的卡片,被徐逸轻描淡写的扔了过来。

    汪不仁下意识接住后,仔细一看,双手发颤。

    龙纹黑卡!无限透支!非国之栋梁不可有!

    “我要你注册一家公司,无论用什么方法,明天天黑之前,将孙家的商业链给我彻底斩断!能不能做到?”徐逸大有深意的问道。

    换了其他人这么问,怕是要被人送去精神病院。

    巴山郡五大家族之一的孙家,财力何等惊人?商业链条何等庞大?

    想要斩断孙家的商业链,就算是同为五大家的其余任何一家,也无法做到!

    除非四家联手。

    更何况,徐逸要求的时间太短太短,仅仅两天!

    痴心妄想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疯狂!

    但,汪不仁却是点了点头,又点头,重重点头。

    他眼眶泛红,透着一抹癫狂。

    “回答我!能不能?”

    “能!”汪不仁仰头,扯着嗓子,歇斯底里。

    商场如战场,不见硝烟,钱,就是手里的兵。

    只要有钱,多到足以碾压对手,这一战,就必胜无败!

    “狼刀,你跟着汪不仁,保护他的安,红叶,跟我走。”

    狼刀和红叶同时开口:“喏!”

    黑色悍马被红叶开走了,狼刀无奈的看着汪不仁:“汪少爷,接下来该做什么?我是个大老粗,除了能保证你的安之外,其他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有龙纹黑卡在手的汪不仁,已经不再是任由混混殴打也不敢还手的他。

    意气风发重新出现在他脸上,迎着那轮初升的朝阳,汪不仁张开双臂,迎接属于他的新生:“先去买辆车。”

    ……

    巴山郡西郊,青山绿水间,一座庄园静卧。

    徐逸身披长袍,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在林荫遮蔽的宽敞道路上。

    两旁的银杏树已经泛黄,美如画。

    这座庄园,曾经姓徐。

    是徐逸和徐灵从小长大的地方。

    每一寸土地,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两兄妹的欢声笑语。

    而今,物是人非。

    “徐家庄园被誉为不祥之地,赵钱孙李周五家不要,其他富商也都不敢入手,因此一直空置,三年前,重省总督狄长存以低价购买,送给了一线明星秋雅晴,二人经常在这里幽会。”红叶平缓的念着天枢秘机获取到的相关情报。

    “狄长存眼光不错。”徐逸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前行。

    唰!

    突然间,两道身影出现在徐逸眼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

    二人神色淡漠,眼中泛着冷厉。

    徐逸微笑道:“请代为通传,徐逸前来拜访狄总督。”

    “滚!”

    又一声滚字出口,二人齐齐往前踏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徐逸不禁摇头。

    总督的州兵都这般冷酷,莫非我的牧天军,也是如此?

    红叶一步向前。

    “不要伤人。”徐逸道。

    红叶抿嘴一笑:“我王,就等您这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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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芝虽然要人有人要船有船,算得上是福建沿海实力最强大的一支海上武装,但同时他们的短板也非常明显,那就是人口基础太差,无法支持他们长时间对外作战。十八芝在澎湖和台湾岛的统治区人口加在一起不到十万,所能提供的战争物资数量有限,平时搞搞海上劫掠倒是问题不大,但要维持一场长期面的战争,对手是这个时代远东地区最强大的帝国,背后还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海汉人提供军火支持,所能取得的战果就不言自明了。

    在此前的几年作战中,十八芝已经损耗了相当一部分精锐人手,以及大量的财富。而这部分损失要靠着他们的劫掠和走私已经难以弥补,阵营中也已经有不少头目对于看不到希望的战事心存异议,不愿再继续出钱出人跟明军耗下去。

    正好在这个时候荷兰人跳出来做和事佬,愿意替十八芝铺路,为双方的和谈提供意见沟通渠道并担任中间人。郑芝龙权衡利弊之后也就坡下驴,便派遣幕僚郑新知秘密到了漳州,代表十八芝跟福建官府进行和谈。

    双方在这个阶段因为不同的原因而都存有停战意愿,在初步沟通之后就一拍即合,暂时停止了在漳泉两州附近海域的敌对行动。不过这种停战也只是限定范围的短期行为,双方还必须就具体的停战条件进行谈判才行,而这个环节却进行得不太顺利。

    正如海汉使团先前所预料的那样,十八芝的底线是至少要在福建获得稳定的贸易窗口,而这却正是商人出身的许心素难以接受的条件。许心素深知垄断福建海贸的好处,也能预见到被十八芝插足这个行业之后的局面变化,对于这样的要求自然不会接受。而十八芝对许心素所提出的退出澎湖,所有十八芝武装人员必须无条件接受明军收编的先决条件也同样难以接受,于是双方就此僵持不下,直到海汉使团的消息传出来,形势才开始起了变化。

    许心素每年花费大量金钱购买海汉武器,并且不断派出人员前往三亚接受军事训练,将福建市场向海汉商人敞开,这些举措都并不是秘密。海汉对于福建的影响力有多大,对于十八芝是什么样的态度,郑芝龙这边也是心知肚明,而海汉在双方和谈的这个节骨眼上派出使团造访福建,很显然不只是一个巧合。

    十八芝使者郑新知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送信回去,征询郑芝龙的意见,并且建议派出船队,在途中截杀海汉使团。不过这个计划的可行度太低,直接就被否决掉了——许心素已经调派了数艘船只南下,准备去途中迎接海汉使团,而双方正处于停战期,如果许心素的船在附近海域出事,那这停战谈判也就不用继续再往下谈了。

    海汉使团抵达中左所城当晚宁崎等人在接风宴上的发言,在第二天就已经传到了郑新知耳中。海汉人已经亮明了主战的态度,而郑新知认为许心素大概最终还会听取海汉人的意见,毕竟为了十八芝而开罪这个大靠山是一种相当不智的举动。但这样一来,十八芝议和的意愿就会完落空,而继续再打下去,十八芝很可能内部就会因为战争损耗太大而分崩离析了。

    要实现停战,就必须阻止海汉干涉谈判,这是郑新知最后所得出的结论。要实现这个目标无非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十八芝直接与海汉接触,达成某种程度的谅解,让海汉主动退出这个局,但这可能性微乎其微,近两年十八芝也试图通过各种渠道与海汉说和,但海汉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在福建就只认许心素一人,十八芝想要和平可以,郑芝龙必须自行向福建官府投案自首——这显然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而另一种阻止海汉的办法就比较冒险了,郑新知认为如果海汉使团在漳州出了事,那么很有可能就会影响到海汉与许心素之间的合作关系,届时十八芝可以利用各种民间舆论,散布一些对许心素不利的消息出去,千里之外的海汉人大概也很难分辨事情真相,到时候必定会对许心素心生怀疑,说不定会直接终止对福建的军事援助。

    郑新知没有花费太多工夫就打听到了海汉使团主事人的身份,并且在漳州城里准备了一批人手,是郑芝龙供养多年的死士,打算寻机刺杀海汉使者宁崎等人。但由于宁崎等人的行程并没有确定的安排,郑新知也没有办法对刺杀行动作出提前的准备,只能是通过监视来了解目标动向,寻找下手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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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崎当时在汪加林的带领下去了那间茶楼,在外围监控的郑新知认为这便是一个极佳的机会。于是派了三人装着茶客进去埋伏,又在茶楼门口布置了十多人。外面的十多人实际上只是郑新知用来吸引护卫注意力的幌子,而伪装成客人进入茶楼的三名刺客才是动手行刺的主力。

    这三人的身手在十八芝中都算是上乘,而且都练就了一手飞刀绝活,三丈之内的精准度相当了得,称其为百发百中也不为过。而且他们都是抱定了必死之心,行刺之后如果无法逃脱就会自行了结,以免将自家主子给牵连进去。

    郑新知虽然也注意到宁崎身边还有几名着装不同的贴身护卫,但他对自己的人有着充分的信心,认为他们完可以在短时间内解决掉对方的护卫。不过他所没能想到的是,这几名刺客虽然身手了得,但在超越时代的近战武器面前却根本没能派上用场。如果他们事前知道海汉护卫所装备的近战枪械,或许还能做一点有针对性的准备,但可惜他们永远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仅仅在仓促之间扔出了三把飞刀,刺客们就被海汉护卫们的手枪子弹击倒,连近身一战的机会都没得到。而这三把飞刀阴差阳错竟然没有一把命中真正的目标,只是苦了汪加林这个人形沙包在无意中替宁崎挡下了一刀。

    而在外围指挥这场刺杀行动的郑新知当然没有等到结果出来再撤,事实上他在发出动手的命令之后,就立刻撤离了现场。他这么做倒也不完是因为怕死,不管刺杀结果如何,他都必须暂时离开此地,一是要将漳州城里的局势消息送出去告知郑芝龙,二是要在得到结果之后尽快作出必要的应对。

    至于他的撤退线路和藏匿地点,却并没有告知这帮死士,因此虽然摩根提供的审讯办法奏了效,但仍然没办法立刻获知主使者郑新知的下落。

    “如果他撤离的速度足够快,可能动手之后就已经离开漳州城了。”摩根在获知审讯结果之后不无遗憾地叹息道。

    从刺客在茶楼外动手,到杨禄接到消息,下令各处城门关闭为止,其实中间的时间也并不长,但出事的地方离最近的城门仅仅只有一里地,如果郑新知选择了这条撤退路线,那的确是有充足的时间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安然离开漳州城。

    “不管如何,老夫手下的人一定会继续追查下去,尽力将涉案人等缉拿归案,还海汉各位一个公道!”洗清了嫌疑的许心素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忘记表明自己一查到底的态度——抓不抓得到真凶是其次,但态度一定要明确。态度高于一切,这是许心素跟海汉打了几年交道以来所学会的一个重要道理,海汉人对此的看重程度在某些时候甚至还大过金钱利益。

    宁崎倒是没有忘记随时都把事情的严重程度再上升一下:“十八芝的这种行为,不但是对我个人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对我们双方友好关系的破坏!他们的行刺虽然是针对我实施,但实际上我们双方都是受害者,许大人以后也不要再跟这些当面嘴上抹蜜,背后掏刀子下狠手的匪徒谈什么和平了,只有彻底剿灭他们,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

    “宁先生说得极是,今后谁在老夫面前再提及和谈,那就一律视作十八芝同党!”许心素此时也的确淡了再跟十八芝和谈的心思,这郑新知将他搞得这么被动,许心素简直恨不得能将他除之而后快了。

    两天之后,许心素按照海汉使团的意思,在漳州城对这次刺杀案被抓获的人员进行了公审公判,审完便直接拉去菜市口行刑砍了脑袋,并且挂在城门口示众半月。在漳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许心素基本可以做到言出法随,并没有什么判完死刑之后等到秋后问斩之类的程度,要的就是一个震慑效果。

    而这次的公开处理,也就意味着福建官方与十八芝之间的完决裂,以前那种睁只眼闭只眼,明面上打仗私底下仍然有经济往来的局面,以后大概就不会再在福建沿海地区继续出现了。许心素在审讯结果出来的当天就签发了数道命令,在漳州、泉州、福州等地捉拿那些为十八芝效力的人。

    这样的抓捕行动当然会引起不小的乱子,但对于许心素来说,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顾忌了。宁崎已经给他表了态,只要站在海汉一方,那不管未来福建形势发展如何,海汉都可以保许家富贵平安——大不了混不下去卸任福建总兵,海汉这边立刻就可以在海外交一处正在兴建中的港口城市给许家经营。

    这种支持力度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挑剔的了,有了这条后路,许心素的想法也就简单了许多。至于说消灭十八芝之后,海汉在福建的利益分配,宁崎也已经代表海汉执委会表明了态度,只要每个港口的自由通商权,不会主动在福建境内驻军——当然近期将向福建派驻的民团部队并不在“主动”的这个范畴之内。既然海汉人愿意以这么大的力度和决心来支持自己,许心素原本的一些后顾之忧也就彻底没了。

    在处理完刺杀案之后,双方的会谈内容便由军事合作转向了商贸领域。双方约定将在未来三年中向联合经营的“闽海行”各自注入不少于十五万两白银,用于建造大型商船,开拓远东地区的新航线,以及在东南沿海各地建设专用码头和补给点。

    扩大经营规模之后的“闽海行”,除了要为日益增加的两地海上商贸提供运输服务之外,还将负担福建向海南岛大规模输送移民的运输任务。虽然福建本地的移民人口会比较有限,但许心素将会设法从与福建接壤的浙江、江西等地组织移民。海汉给予福建的移民政策非常灵活,这些移民既可以与海汉按人头进行现金结算,也可以算作许心素在海汉治下地区的投资股份获取长期收益。虽然价格与早年民间人贩子组织猪仔下南洋也相差不大,但许心素显然更看中这种合作的政治效应。

    而且近年北方大乱、粮食欠收,有相当数量的难民都在往局势比较安定的南方逃亡,以低廉的成本收罗难民并没有太大难度。对于地处遥远海南岛的海汉人或许存在地理上的天然障碍,但对于福建来说却要容易得多。

    当然了,所有的这些合作都有一个必须先达成的前提,那就是海上航道的平安。而要做到这一点,解决十八芝就成了势在必行的一步棋。早先福建官方想要停战,是因为作战的代价已经大过了可能获得的预期收益,但如今海汉所承诺的预期收益大大超过从前,与十八芝作战也就重新成为了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福建方面从中将能获得的收益增加,甚至会大大地超过与红毛人贸易所得,许心素等福建官员倾向于哪一边就无需多说了。

    在漳州城住了近十天之后,许心素终于与海汉使团一同出城返回中左所,准备参与接下来的联合军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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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苦役营里的这些西班牙战俘,狱方就只给其提供最基本的生存条件,并且需要通过繁重的体力劳动来换取。就连提倡要对苦役营实施新政的谭举任,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会对西班牙人心存仁慈,他要的效果是苦役们更高的工作效率,而不是什么人性化的管理。所以一旦有西班牙犯人试图对抗苦役营的安排,那等待他们的就将是十分严酷的武力镇压,尝试脱狱逃跑的,更是格杀勿论。但即便如此,仍然还是会有一些西班牙犯人在狱中暗中谋划,试图改变自己的处境。

    秦华成仔细考虑了这个任务的目的,他认为要从西班牙犯人口中获知有价值的信息,那么必然得先取得其信任才行。而如果要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那可能还得需要狱方予以一定的配合才行。

    在来这里的途中,带他过来的看守已经向他大致介绍了这边工地上西班牙犯人的概况。这些囚犯虽然都是来自于马尼拉,但却并非都是同一阵营,而是因为背景不同分为了相对独立的两群人。一伙人是原马尼拉舰队的水手,另一伙人则是来自原本由弗朗西斯指挥的城防军。

    不管是哪一国,陆海两军对军费和资源的争夺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这种内部矛盾基本不可能得到完的解决,西班牙人也不会例外,哪怕这些人已经成为了海汉的阶下囚,也依然还是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在苦役营里自动分作了两派。

    这两伙人在苦役营里所能争夺的资源其实也并不多,但只要有得争,那就要分出输赢来才行。不管是饭菜的多少,劳动任务难易的分配,还是诸如谁更敢于跟狱方对着干这种做大死的事情,这两方都会有一争高下的欲望。当然了,两帮人这种较劲,也是有狱方有意安排的成分在里面,秦伯度甚至会故意制造出一些不平衡的局面,以挑动这两帮人互相争斗。

    关于这些西班牙囚犯的情况,秦伯度已经让人给秦华成做过功课,至于如何利用这种局面,得到他们的信任并收集到有用的信息,那主要就得看秦华成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水手这边的头领叫做加戈,城防军的头领名叫罗德里格斯,这两人在过去都曾是军中的低级军官,所以在各自的群体中具有一定的权威和号召力。当然了,星岛的苦役营也不太可能出现西班牙高级军官的身影,因为那些高级军官大多都关押在马尼拉本地,海汉官方还指望着能通过赎身费的方式从他们身上榨取油水,而这些低级军官和普通士兵根本就没什么家产,所以就只能流放到其他殖民地充当苦力了。

    秦华成也想过为什么秦伯度不干脆就将这两名头领处理掉,只要群龙无首,这两伙人不就成了一盘散沙了。但后来他也想明白了其中道理,处理掉这两个人,或许冒出来的新人会比他们更加麻烦,而且这两伙人没了内耗之后,狱方的看管压力肯定会成倍增加,倒不如留着他们继续当头领,知根知底也更便于控制局面。

    在监狱这种环境中,一名犯人要争取到其他人的信任非常困难,但要取得好感倒是有很多办法。秦华成认为要与这些西班牙囚犯搞好关系,第一步就是先设法赢得他们的好感。而以他的翻译身份,要寻找乃至制造一些表现的机会并不困难。

    很快秦华成就在观察中觅得了机会,一名西班牙犯人大约是在水里待得太久,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如果不是旁边的犯人眼疾手快将他捞上岸,这家伙大概会被水流直接冲进柔佛海峡里去。

    通常发生这种事故,只要没出人命,狱方并不会给予犯人任何特殊的待遇,醒过来了该干活还得继续干活。如果有人想借机闹事,那只能召来严厉的镇压。不过这次秦华成却主动站了出来,要求看守给这个晕倒的犯人提供药物和干衣服,以及充足的休息时间。当然了,他的这些要求显然不可能得到看守的认可,反倒是差点招来了警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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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华成见其他西班牙犯人站在旁边看戏,当下便将自己的打算用西语告知了他们,不过这并没有换来西班牙犯人的赞赏,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样的要求不可能得到回应,哪怕这个新来的汉人翻译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在犯人们看来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吃到足够的教训而已。等到挨揍之后,这家伙或许才会明白什么要求能提,什么要求不能提。

    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也正如秦华成所设计的那样,看守们很“配合”地揍了他一顿,虽然是演戏,但为了追求好的效果,秦华成也着实吃了几下狠的,脸上很快就多了几块淤青。在挨完这顿揍之后,秦华成还是坚持自己的要求不肯改变,当着一群西班牙犯人的面把这出硬汉戏演完了。

    虽然一部分西班牙人对这出苦肉计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大多数人对秦华成的仗义都表示了赞赏,能够在看守们的警棍教训之下还坚持己见,这种硬骨头就值得敬佩,何况他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另一名素不相识的西班牙犯人出头,这大概算是他们抵达星岛以来所见到的心肠最好的汉人了。

    当然这种泛好感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那就是秦华成说得一口纯熟的西班牙语,这让众人都有意无意地主动忽视了他的汉人外貌,而将他视作了“自己人”。

    于是很快工地上这些西班牙犯人便都知道新来的翻译在上工第一天就与看守闹了一场,虽然挨了一顿暴揍,但看起来这个汉人翻译倒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秦华成的来历迅速成为了犯人们感兴趣的事情,他不敢报出自己曾在马尼拉城防军下属的民团中服役,因为这些囚犯中有不少都曾在城防军中服役,这万一要是一对质就很容易会露馅。所以秦华成自称是世居马尼拉的大明移民后裔,从小便是在马尼拉出生长大,而被捕入狱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在战争中家破人亡之后选择了与海汉人作对。

    秦华成在短暂的休息时间中用声情并茂的描述让西班牙犯人们确信了他今天中午才构想出来的人设,一个被海汉迫害到失去一切的马尼拉市民。在看到这些西班牙人因为自己的描述而动容之后,秦华成才确信自己真的是有表演的天赋。

    加戈与罗德里格斯这两名犯人头领并没有主动来与秦华成结交,但却都通过手下人转达了对他的慰问。这种谨慎在秦华成看来也是有情可原,毕竟自己是刚刚进入这个圈子的新人,不太可能那么快就让这些犯人头领接纳自己,能够表态就已经是极大的进展了。

    秦华成晚上回到东营区的号头,林行岁看到他脸上的伤势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他今天消失一整天是去了哪里。秦华成苦笑称自己被典狱长抓了壮丁,派去西营区干苦差事,结果第一天上工就受了伤。

    “恭喜老弟啊!这么快又跟典狱长搭上关系了,那想必是跟昨天见过的海汉高官有关了。”林行岁不无羡慕地说道。至于秦华成脸上的伤势从何而来,林行岁没有再追问下去,既然是典狱长布置的差事,还敢有人把他打成这样,那不用猜了,动手的肯定就是看守了。

    秦华成道:“林爷说笑了,看我这脸就知道,这差事不好做啊!”

    林行岁正色道:“既然是典狱长交给的差事,内容我便不问了,但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第一天上工便挨了打,想必事成之后所能获得的奖励也是极大。这三年刑期,说不定就能缩短一些时日。”

    林行岁的推测与秦华成所遇到的情况正好相符,典狱长秦伯度的确是答应了秦华成,事成之后便以他的业绩按比例抵消刑期,所以他才会甘冒风险接下了这个差事。当然了,至于秦伯度要求他做些什么,他是绝对不会泄露给林行岁知道的。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华成在马尼拉已经吃过大亏,同样的错误绝不可能再犯第二次了。

    林行岁与秦华成攀谈一番,见对方滴水不漏,什么信息都不肯泄露,他并非分不清轻重的愣头青,心知此事或许涉及颇大,便主动停止了讨论这个话题,去翻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说是私人珍藏的跌打酒,让秦虎成擦一擦受伤的地方。秦华成谢过之后,用药酒稍稍将伤处揉了一番,似乎的确好受了一些。

    当晚秦华成睡得并不好,一方面是脸上的伤势隐隐作疼,另一方面是一直在脑海中考虑接下来要如何从这些西班牙犯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秦华成并不认为自己今天演完苦肉计之后就能让西班牙人信任自己,顶多也就是得到一些好感,而且这种苦肉计绝不能反复使用,否则很容易就会被人识破了。当然了,他也的确不想再尝到挨揍的滋味。

    秦华成不敢选择激进冒险的路线,而且秦伯度也没有给他布置具体的时限,所以他还是决定要循序渐进,逐步与西班牙犯人建立互信。而这就注定他在很多事情上没法再当一个安静的看客,而是必须要进入到西班牙犯人的工作和生活当中,无形中让这个任务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但为了能够早日从苦役营脱身,秦华成就算知道自己这份差事的风险和弊端,也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而且就算他反悔了想要在中途退出,想必典狱长大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如此这般过了一周的时间,两名犯人首领总算是亲自出面与他进行了会谈。但加戈和罗德里格斯这两人的目的性都非常明确,那就是想拉秦华成入伙,加入到自己的阵营中,然后利用秦华成的特殊身份,逐步串联起整个苦役二营中的西裔犯人。

    “如果我们能组织起三到五百人的武装暴动,那完可以在短时间内占领营地,夺取武器,并将这里的所有人作为人质,向海汉人提出重获自由的要求。跟着我们一起干,到时候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会带上一起走!”

    “只要有足够多的情报信息,我们就可以组织一次快速行动,我手下有一百多名职业军人,他们的战斗力并不比海汉人差,所欠缺的仅仅只是武器而已。如果能帮我们弄到武器,我们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就能把这地方弄个底朝天,然后再离开这里!”

    两名犯人首领分别向秦华成表述了自己的打算,果然都有发动武装暴乱的打算,只是在实施环节上因为条件所限卡了壳。典狱长秦伯度所料不差,但也的确没想到这些西班牙人的想法离付诸实施还尚有一段差距。而对于秦华成来说,这些西班牙人的计划仅仅只是构想的话,那罪行的严重程度显然就很有限了,就算把这两名首领判了延长刑期,只怕也不会太久,按比例折算下来,秦华成所能得到的好处更是有限。

    但真要向这些西班牙犯人提供更多的信息,并协助他们串联苦役营内的西裔犯人,秦华成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种事风险实在太大,稍有不慎就会翻车。而且典狱长秦伯度给他的要求是调查西裔犯人的异动,而不是主动制造异动,他若是去向秦伯度申请行动权限,肯定也会被驳回。

    秦华成想来想去,唯一比较可行的办法就是拖更多的人下水,以此来增加自己事后所能得到的回报。既然西裔犯人想要在苦役营里组织暴动,这种行动显然不是光靠两名犯人首领就能完成的,秦华成只要能搞到一份参与者的名单,那一样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